今年7月19日,西班牙《经济学人》网站以上述标题发表文章,预测全球半导体市场。已经悄然退出了持续两年多的黄金期,正在逐渐向滞胀、饱和甚至过剩过渡。 “现在,行业在不久的将来可能会面临相反的情况:产能过剩,库存大量积压。就像新冠肺炎疫情期间,人们疯狂囤积卫生纸。一旦需求端受到影响,庞大的库存就会提前下降。” 从奇货可居到英镑大卖,也就半年的功夫。 本文作者以如此悲观的笔调展望未来,字里行间却流露出对美好时光的感叹。 2020-2021年间,全球半导体行业一度似乎回到了上世纪90年代初的鼎盛时期。2020年,当全球经济受到新冠肺炎疫情的严重冲击,除了医药、医疗之外几乎所有行业都处于下滑状态时,半导体行业的利润却逆势增长了11%。到2021年,增长将超过25%。 然而,好日子在2022年年中戛然而止。 首先,寒意是从消费电子行业传导过来的。2022年第一季度末,几乎所有消费电子产品的出货量都出现了负增长。一个最直接的后果就是,第二季度内存芯片需求下降34.2%,衰退几乎是悬崖式的。 欧美的分析人士将主要问题归结于后疫情时代公众消费态度的转变,以及各国补贴政策的彻底终结。毕竟最近的消费电子产品热潮是从2020年4-5月份开始的,在各国出台疫情封锁政策前后,在美欧“发钱”应对经济萎缩期间达到高潮。 然而,这只是问题的一半。至于另一半,来自全球最大的代工设备生产中心中国,对进口半导体元器件的需求大幅下降。 “黄金时代”的结束 今年3月至5月,在传播力空前强大的新冠肺炎奥米克隆变种的影响下,中国大陆出现了第二波全国性疫情。在防疫的特殊时期,与中国大陆相连的全球上下游产业链受到冲击。 但随着5月下旬疫情得到控制,国内生产有序恢复,中国市场对半导体的需求仍未逐步恢复到去年同期的水平。 据美国媒体统计,今年前7个月,中国芯片进口呈稳步下降趋势,共减少430亿芯片。 相比之下,是中国大陆本地芯片产能的持续增长。根据中国大陆现有晶圆厂总数的转换产能,截至今年7月,转换日的半导体产能已超过10亿片。去年,这个数字刚刚超过8.5亿。 一方面是本地供应量的线性增长,另一方面是前两年“黄金时代”形成的库存习惯,导致6月以来大部分半导体产品价格大幅下跌。“缺芯”时期囤积的美国投机商率先抛售库存,部分产品干脆打九折出售。 对内存条的影响尤其严重。 从2021年下半年开始,国内一批本土存储芯片生产基地投入使用,国产存储芯片出货量与日俱增,推低了固态存储器和所有下游电子器件的价格。 面对价格下跌的困境,韩国企业在今年7-8月大幅减少了内存芯片的出货量。但这并未能扭转价格上涨的趋势,全球存储芯片市场仍呈现量价齐跌的态势。 半导体价格的退潮始于消费电子产品,并迅速蔓延到汽车芯片市场。2022年,由于全球汽车需求下降,车芯价格也呈下降趋势。 在后新冠肺炎时代,市场的快速起伏是常态。即使是中国大陆半导体产量的逐渐增加也不足以改变市场规则,因为这是近年来一直在发生的事情。但是,有一个变量正在积累,却有可能彻底颠覆现有的全球产业格局。 不再局限于低端产品 长期以来,意法半导体、英飞凌等。在欧洲已分别在CMOS电路和IGBT领域占据主导地位,并在汽车芯片行业长期占据主导地位。然而,近年来,其行业地位和市场份额受到了中国半导体企业的强烈冲击。 德国英飞凌公司长期以来一直是IGBT分立器件和IGBT模块领域的领先制造商,2021年市场份额位居全球第一,占全球市场的三分之一以上。目前,英飞凌IGBT产品已经发展到7.5代。 凌影位于澳洲的生产基地。 作为纯电动汽车的必备组件,国内新能源主机厂的IGBT组件一直被英飞凌等海外厂商垄断。比亚迪虽然长期坚持自主研发,但产量高度依赖于自身汽车业务。 但近年来国内出现了一批无晶圆厂商,如士兰威、宏微电子、时代电气等。,正在相关领域努力赶超,产品已覆盖轨道交通、整车、光伏、风电、工控、家电等领域。 尤其是斯达半导体和中国微电子。前者最新的IGBT器件已发展到第7代水平,可用于除轨道交通以外的所有场景,而后者用于工控、家电等领域的第6代产品,已于今年年初交付用户。 虽然英飞凌的地位短期内无法撼动,但中国厂商已经在原本坚固的壁垒上钻了一个“眼”。在美国对中国技术封锁的背景下,这只“眼睛”实际上已经“活”了。 长期以BCD技术主导行业的意法半导体面临更大的麻烦。 意法半导体克罗尔的RD中心和制造基地。 前不久从SMIC 2022的半年报中传出消息,其55nm工艺的BCD工艺已经成熟,良品率已经提升到大规模商用的门槛。意法半导体曾经引以为傲的技术依然是基于90nm工艺。毫无疑问,SMIC的这一突破将可能从根本上改变这一领域的格局。 作为最大的工业国家和当之无愧的全球制造中心,中国曾经是世界上半导体器件的最大买家。2021年全年,中国企业的订单吃掉了全球芯片市场60%以上的份额。 然而,当美国顽固坚持对中国半导体产业采取遏制措施时,被迫制造自己芯片的中国势必会尽最大努力确保自己的独立性,加强本土晶圆产能,稳步减少国外芯片采购。 半导体行业的“过剩”问题只是上述情况的后果之一。而且在可预见的未来,也不会有“返璞归真”的一天。 城市产能反向扩张的驱动力 “2004年,中国最大的半导体行业是封装测试行业,其次是制造和设计行业;2009年,设计行业超越制造业成为第二大行业;2016年,设计超越封装测试行业成为第一大行业;2020年制造业超越封装测试行业达到第二名。” 半导体产业链中间的晶圆加工环节,或者说如何让加工设备尽快独立,仍然是重中之重。 在两个月前举行的IIC 2022上,中国半导体行业协会集成电路设计分会理事长、清华大学集成电路学院教授魏少军总结了最近18年国内半导体行业的发展趋势。 前端IC设计、中间晶圆制造以及后端封装和测试。一般来说,半导体行业的前端和后端大致是这样划分的。近20年来,这三个环节的比重不断演变,实际上反映了整个产业结构的日益合理化。人们普遍预测,中国大陆已经形成了一条覆盖上下游所有环节,甚至所有原始设备制造商的独立半导体产业链。 早在去年12月中旬,国际半导体行业协会就在其《年终半导体设备总量预测——代工视角》中系统梳理了下一阶段中国晶圆加工产能扩张情况。 对于下一轮全球半导体生产过剩,资本是相当可以预测的。但是,这与半导体产能的持续扩张并不矛盾,因为这些新增产能基本上都集中在中国大陆。 预计2021年,主机厂半导体制造设备全球总销售额将达到1030亿美元的新高,比2020年710亿美元的历史纪录增长44.7%;预计2022年全球半导体制造设备市场将扩大至1140亿美元,金额将继续创新高。 上述变化的主要原因是中国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单一市场的诱惑。 2021年全球半导体产业产值约5560亿美元,其中中国半导体产业产值约1925亿美元,占比近35%。中国海关数据显示,2021年,中国进口各类集成电路和半导体产品4325亿美元,占全球集成电路产值近78%。这些进口集成电路中,约有35%用于当地市场所需的设备,另外43%主要以贴牌形式,整机安装,再次出海。 台积电南京工厂主要负责28nm工艺。 靠近下游市场是所有行业发展的必然规律。培育本土半导体产业并使其均衡有序发展是中国政府在整个“十三五”和“十四五”乃至更长时期的重要任务。 放眼全球,中国半导体产业尤其是晶圆加工的逆势发展,可以说是全球市场发展史上前所未有的案例。 其中,确实有中国行政产业管制的深刻影响。然而,更深层次的原因是美国近年来对中国越来越偏执。 大约半个世纪前,半导体产业诞生于美国和日本。在随后的全球化时代,它遵循了市场的基本规则,并逐渐蔓延到全球。其前端IC设计企业主要集中在日本、美国和欧洲。中间制造环节主要集中在东亚,北美保留一定产能。 低利润但劳动密集型的后端封装和测试逐渐集中在中国大陆和东南亚。 安世半导体中国封装测试厂位于上海临港。 自特朗普政府以来,美国权力最高层加速向反华、反华方向转变。对中国的发展进行全方位的遏制和打压,已经成为美国两届政府的基本国策。 在这种背景下,无论是为了国家安全还是经济发展的需要,我们都必须在中国建立一个可控的半导体全产业链。 另一方面,就美国而言,几十年来由于市场和资本的自然流动和自由发展而在东亚形成的半导体产业格局,成为了让当前美国精英们寝食难安的一大难题。因为美国一直在到处拿着枪和棍子打击中国,所以在美国政府的思维模式中,一旦试图对中国采取极端措施,对美国国家科技和产业发展同样至关重要的中国周边的半导体加工能力,必然会被中方用来反制。 中国可能没有美国特色的长臂管辖,但解放军有摧毁与美国科技实力和军事能力密切相关的工厂的物理力量。毕竟用巡航导弹狂轰滥炸敌国来解决国与国之间的冲突,是美国最近30年屡试不爽的方法。做了太多缺德事,自然会害怕别人效仿。 这些也成为美国最近两年极力逼迫TSMC、三星等企业在美国部署先进制程晶圆加工能力,同时极力拉拢盟友,阻挠中国半导体产业发展的根本原因。 在本文的最后,有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必须正面回答——中国为什么要进行如此巨大的产业升级来威胁美国及其发达国家盟友的利益? 有人计算过,如果一个国家主要依靠腰果和可可豆的种植,其国民人均GDP的上限约为800美元; 加纳劳工正在剥可可豆。 如果能往前走,半只脚就能踏入制造业的门槛,给国外超市缝t恤,大衣之类的。那么人均GDP上限可以提高到1500美元左右; 如果想比以上更进一步,你得掌握基本的面料制作,有一定的五金加工能力,解决简单的服装五金配件,拉链等。,然后转而为那些世界知名的专卖店和品牌服装提供代工服务。一旦实现这一步,人均GDP上限可触及2500美元左右; 而如果你的国家相当进步,仍然不满足于上述,并且已经下大力气掌握了部分汽车零部件的加工技术,同时承接了世界各地很多机电零部件的生产业务,那么GDP的上限可以进一步提高到5000美元; 再往上,你需要基本搞定整个产业链。例如,在为全球消费电子行业提供代工的同时,大部分零部件将在当地生产。这样做,你的人均GDP上限就能达到标志性的10000美元。 与富士康东莞工厂工人有说有笑的库克 但这是结局。因为再往上,要想向更高的方向迈进,就必须努力建立自己的民族品牌,通过漫长的产业规划,完成市场上大部分商品的进口替代,然后朝着一个或几个最赚钱的极端行业努力,比如半导体、车辆制造、航空航天、集群通信等。 而一旦你有机会上了那些更高的层次,你就不能再出口那些真正价值可以简单衡量的物质——高级奢侈品、高等教育文凭、娱乐产品,甚至……价值。 到这个时候,你就有机会用自己的货币而不是美元来衡量自己创造的价值了。甚至你使用的货币也有可能成为世界货币。 当今中国存在许多问题。比如在公平分配方面,以及在区域资源分配方面。这些,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但是,你一个人,不应该质疑我们为什么要花费精力,冒很大的风险去升级产业。 中国幅员辽阔,人口众多,如果我们在还能奋斗的时候,不努力在全球少数尖端行业站稳脚跟,恐怕我们的子孙后代都没有机会回代工厂做手机了。 |
声明:本网转发此文章,旨在为读者提供更多信息资讯,所涉内容不构成投资、消费建议。文章事实如有疑问,请与有关方核实,文章观点非本网观点,仅供读者参考。